【虞宪伍哲】一颗子弹
01
上榕树的稻田里，伍六一挽起裤腿，正在跟着爸爸抓泥鳅，竹篓里已经有了不少，伍六一擦着汗，又放进去一条。
“六一！暑假班你报名不？”
不远处的赵宇跑到伍六一面前，气喘吁吁的跟他说道。
伍六一看了爸爸一眼，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“要钱不？”伍来富也直起腰，朝赵宇问。
赵宇嘿嘿直笑，“不要，是城里来的老师，义务帮扶。”
听他这么一说，伍六一眼睛也亮了，“那我报名！”
“胡闹！地里活儿多着呢，不要钱也没时间去！”
伍来富横了伍六一一眼，便继续在田里忙乎。
伍六一跟赵宇对视一眼，只能无奈叹气，“那还是算了。”
赵宇也觉得可惜，但伍六一家的情况村里人都清楚，他也只能转身离开了。
虽然只有短暂的失落，但伍六一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，反正他也习惯了每次的集体活动他都缺席，甚至上着课就被爸爸叫走干农活，无所谓。
第二天，村里就来了一辆越野车，这车贵不贵，没人知道，但他们知道这是城里来的老师，便都围在赵村长院门前，凑稀罕看热闹。
吴哲跟着爸爸下车，转身看着那些村民，有些别扭，于是加快脚步，进了赵村长家里。
赵村长一家很热情，已经备了好酒好菜迎接，赵宇更是惊讶，没想到还有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孩，难不成也是老师吗？
不过很快他就知道，这是吴老师的儿子，名叫吴哲，刚满十六岁。
两个孩子互相点了头笑笑，算认识了。
赵村长赶紧招呼着吃饭，忙着夹菜，打听吴正恒的各种事情。
吴正恒每年暑假都会去各地的乡村做帮扶，对于这些场面早习惯了。
可吴哲并不习惯，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到村里，哪哪都让他不习惯，就连这桌子上的菜，也没胃口下嘴，倒是看着赵宇吃的挺香。
吃完饭，赵村长把吴家父子领进了院子东侧的一间房，收拾倒还算干净，一张双人床，一张桌子，一个衣柜。
说好了明天就开始上课之后，赵村长很识趣的离开，留下父子俩在房间里待着。
吴哲打量着有些潮气的房子，虽然又小又旧，好在被褥都是干净的，还有股太阳的味道，能接受。
“转悠什么呢，嫌弃啊？”
吴正恒忙着从他的行李箱里翻腾书本教具，听着吴哲的脚步声问道。
吴哲摇头，“那倒没有，就是觉得新奇，我只在电视里见过农村。”
“其实村子里也挺好，你爸爸我当年也是知青，对这里挺有感情。”
关于吴正恒当年下乡的故事，吴哲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，知道这话一开头就没完，瞅了瞅外面，便开门溜走了。
吴正恒懒得管他，反正也丢不了。
刚吃过午饭，村里人都歇晌了，吴哲正好落的自在，在村子里闲逛。
伍六一帮他妈刷了碗，又照顾弟弟妹妹睡了觉，才从家里出来。
村里有条河，伍六一常常趁中午的时候过去，背靠着山荫，坐在石头上，光脚伸进水里，神游天外，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乱事。
吴哲不知不觉走出了村子，他沿着小河，又过了桥，拐进了山谷。
这村里的的风景确实不错，山清水秀，倒是个放松的好地方。
伍六一察觉到右后方有脚步声，转头过去，就瞧见一个瘦削稚嫩的干净男孩，正东看看西瞧瞧的朝他走了过来。
看这穿着气质，绝对不是他们村里的人。
吴哲也很快注意到了伍六一，他以为这都出村了，应该不会再遇到人，但既然逛到这了，也不至于转身再回去。
“嗨，那个，这河水凉吗？”
吴哲是个外向的人，此刻正没话找话的跟伍六一搭腔，而且他看着伍六一泡脚，似乎挺舒服。
“挺凉的，不过我觉得挺舒服。”
伍六一抬起头，看着吴哲的笑脸，总觉得，他好像在哪见过他。
吴哲也坐在伍六一旁边的石头上，脱下了白色的运动鞋和袜子，就把脚丫子伸进了水里。
“哇，确实挺凉快。”
吴哲被水激了一下，快速的缩回了脚。
伍六一看着他的动作，不由得笑了一下。
吴哲是个骄傲的人，见伍六一笑他，便再一次把脚放进了水里，踩着小石子。
几秒之后，脚就适应了水的温度，水流冲刷着，确实很舒服。
伍六一话少，只盯着水里的脚丫，没再多说一句。
山谷里虫鸣鸟叫的，很是惬意，吴哲双手后撑，侧头打量着伍六一。
看样子年纪比他大，皮肤有点糙，也不白，光盯着水里，也不说话，像个闷葫芦。
“你还在读书吗？”吴哲问。
伍六一点了点头，但没有看他。
吴哲眼睛一亮，紧接着问：“那你参加暑假班了吗？”
伍六一总算是看了吴哲一眼，心说你谁呀，难不成是别的村来上课的？
但他没问，只是摇了摇头。
“哦，那好吧。”
吴哲很想问他为什么，明明是免费的都不来吗。
但他也知道，有的人天生不喜欢学习，正常上课都要逃学，何况这种课外班呢。
而且，感觉伍六一就挺像个刺头，长的挺英气，也很有疏离感，冷冰冰的。
两人又没话了。
吴哲其实平时话很多，虽然刚来村里不习惯，但现在只有一个同龄人，按照往常在北京，他们现在绝对已经聊成一片了。
过了一会，伍六一抬头看了看太阳，时间差不多，该下地干活了。
吴哲见他起身穿好了鞋，就离开了这里。
看着伍六一的背影，吴哲突然一拍腿，嗐，忘问他叫什么了。
（未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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